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已經停產兩個多月 本報記者 雷佳 攝

去年9月11日，三鹿問題奶粉事件被披露后，由此引發了席卷全國的“三聚氰胺”事件。一年之后的現在，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又被查出5.25噸問題奶粉，其中11袋275公斤奶粉三聚氰胺超標。令人吃驚的是，這些問題奶粉生產于“三聚氰胺”事件之前，但金橋乳業并沒有銷毀這些問題奶粉，一年過后，又重新包裝，賣給廣西一個廠家。所幸被及時發現，未流入市場造成危害。

5部門調查金橋乳業

昨日下午，省公安廳召開新聞通報會，聯合農業廳、工商局、畜牧業局、質監局及全國食品安全整頓辦公室披露：今年11月24日，接公安部通知，位于我省涇陽縣的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有一批銷往廣西的奶粉三聚氰胺嚴重超標，要求我省公安機關配合質檢部門快速查清此案。

對此，省公安廳高度重視，立即向省政府領導匯報，并派人同省質檢部門積極聯系。11月26日，公安廳通知咸陽市公安局，要求抽調專人開展調查。11月29日，涇陽縣公安局對省質檢部門移送的金橋乳業總經理劉平等人涉嫌乳品質量違法犯罪案件進行立案。

12月2日，公安機關偵破了此案。對涉嫌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的犯罪嫌疑人劉平、苗文軍、呂小強予以刑事拘留。

檢測時將樣品偷梁換柱

經查，2008年10月，位于涇陽縣的陜西金橋乳業生產的“2008.5.16”批次4袋0.1噸和“2008.9.24”批次206袋5.15噸全脂淡奶粉（均為供乳品企業進行再加工或生產使用的工業用粉，每袋25公斤），分別于同年9月27日、10月8日送省質檢所質檢，兩次檢驗均因三聚氰胺嚴重超標，結論為“三聚氰胺含量為11mg/kg，為不合格產品”。涇陽縣質監局遂將這5.25噸奶粉予以封存。

對上述兩批號不合格的全脂淡奶粉，該公司總經理劉平于2008年11月提出復檢。在抽樣前，劉平調換被封存奶粉位置，將自認為合格的產品放置在易抽檢部位。2008年11月17日，涇陽縣質監局抽樣后將樣品送西安市質檢所檢驗，11月18日檢驗結論為合格產品。劉平將上述檢驗結論告知了該縣質監局，該局答復予以解封銷售。但劉平自知此兩批號奶粉有問題不敢輕易銷售，一直存放在庫房中。

共275公斤嚴重超標

今年9月初，廣西南寧越前食品添加劑公司（以下簡稱“越前公司”）要求劉平提供5噸全脂淡奶粉和5噸全脂奶粉。劉平因時間緊，庫存不足，遂于9月4日、5日召集庫房管理員苗文軍和工人呂小強將210袋問題奶粉利用工人下班后的晚上，從庫房搬至包裝車間逐袋剔除結塊、變色的奶粉，再添加少部分新生產的乳粉，換成新的黃色包裝袋，更換出廠日期進行封口，共將這批問題奶粉重新包裝成200袋全脂淡奶粉。連同2009年9月生產未經檢驗的5噸全脂奶粉 （200袋，白色包裝）一起套用2009年7月10日、7月15日、7月20日、7月25日四個生產批次打包，9月6日，由劉平負責聯系車輛發往南寧越前公司。

今年11月初，廣西越前公司電話告知劉平，10噸乳品中，5噸黃色包裝的全脂淡奶粉被檢出含有三聚氰胺，要求退貨。11月7日，5噸問題奶粉被退回金橋公司。

在本次調查中再次經省質監局檢測，劉平銷往廣西南寧越前食品添加劑公司的奶粉中有11袋275公斤三聚氰胺嚴重超標。由于查處及時，毒奶粉未流入社會。

涉嫌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據省公安廳副廳長許強介紹，根據《食品安全法》規定，食品生產經營者是食品安全第一責任人。劉平作為企業負責人，熟知乳制品加工配方，明知三聚氰胺為國家明令禁止添加的有毒有害物質，仍將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通過倒換包裝、套用批次的方法予以銷售，其性質十分惡劣。劉平、苗文軍、呂小強主觀故意、客觀行為均符合《刑法》第144條關于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的規定，涉嫌構成犯罪。12月8日，經涇陽縣檢察院批準，已對劉平、苗文軍、呂小強實施逮捕。

金橋乳粉案件性質明確，案情基本清楚，屬個別企業實施的刑事犯罪行為。由于其所售問題乳粉被及時查扣，因此未造成實際健康危害，也沒有釀成涉及全局的重大食品安全事故。省公安廳等5部門希望通過媒體，將金橋乳粉案件公之于眾，以示政府維護人民生命健康、打擊食品安全違法犯罪的堅強決心。同時，警告那些違法犯罪分子，絕不要心存僥幸、執迷不悟，如果膽敢頂風作案，以身試法，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本報記者 楊小剛 程彬

“毒奶粉”這樣改頭換面

2008年10月，省質檢所檢出金橋乳業5.25噸全脂淡奶粉含有三聚氰胺，涇陽縣質監局予以封存

2008年11月，金橋乳業提出復檢申請，并將自認為合格的產品放在易抽檢部位

2008年11月18日，西安市質檢所檢驗，結論為合格產品

2009年9月初，廣西南寧越前公司要求提供5噸全脂淡奶粉和5噸全脂奶粉 金橋乳業將5.25噸問題奶粉重新包裝，銷往廣西

11月初，越前公司檢出200袋全脂淡奶粉含有三聚氰胺，將其退回經省質監局再次檢測，有11袋275公斤奶粉三聚氰胺超標

■記者提問

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答：不排除生產環節出問題

昨日的新聞發布會上，記者提出了一些問題，對于這些疑問，省公安廳副廳長許強逐一回答：

記：問題奶粉是5.25噸還是11袋275公斤？

許：因為該公司生產的“2008.5.16”批次4袋0.1噸和“2008.9.24”批次206袋5.15噸，共計5.25噸全脂淡奶粉，被省質檢所檢出三聚氰胺，因此，這5.25噸奶粉均屬問題奶粉。這些問題奶粉經倒換包裝、套用批次的手法，被包裝成200袋共5噸黃色包裝的全脂淡奶粉。最后，質檢部門在這200袋乳粉中，查出11袋三聚氰胺超標。

記：根據上述講述，該公司生產的“2008.5.16”批次只有4袋0.1噸，調查組有沒有查清該批次的奶粉是只生產了0.1噸，還是銷售后只剩下0.1噸？

許：3名犯罪嫌疑人雖已被批準逮捕，但相關調查工作仍在繼續，至于這一問題，隨著訊問的進一步深入以及調取該公司所有的生產記錄，將會水落石出。

記：三聚氰胺人為添加，是在哪個環節出的問題？

許：今年11月下旬，經對金橋乳業所轄養殖小區45個奶牛和51個飼養樣品分兩次抽檢，對涉及農戶的20個羊奶樣品、10個飼養樣品抽檢，均未檢出三聚氰胺。因此，奶源沒有問題，所以，不排除是在生產環節中出的問題。本報記者 楊小剛

■律師說法

賣“毒奶粉”涉三宗罪

危害公共安全罪

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

西安律師高瑾認為，金橋乳業領導人涉嫌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直接責任人涉嫌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企業同時還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

她說，這三人明知三聚氰胺是化工產品、不能供人食用，以三聚氰胺和麥芽糊精為原料，配制出專供往原奶中添加、以提高原奶蛋白檢測含量的混合物，危害了公共安全，應當以“其他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定罪量刑。

陜西浩公律師事務所律師雒毅說，只要在奶粉中添加了三聚氰胺，無論多少，均構成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造成嚴重后果的，可處十年以上徒刑直至死刑。

兩位律師認為該企業還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按《刑法》相關規定，生產者、銷售者在產品中摻雜、摻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達到一定程度構成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單位構成上述犯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該條的規定處罰。本報記者王宜墨

其他批次奶粉未發現質量問題

經省市縣質檢部門檢查，金橋乳業自2008年9月21日至被調查之日銷售的其他批次奶粉已查明去向未發現質量問題。

昨日，省公安廳提供了一份陜西金橋乳業有限責任公司的簡介：該公司位于陜西省咸陽市涇陽縣橋底鎮，成立于2005年6月7日，法定代表人劉秉武，注冊資金500萬元。經營范圍及方式主要是鮮奶收購、奶粉、抗菌奶粉、酸奶加工、銷售，奶牛養殖、飼養及飼料添加劑制造銷售。營業期限為2005年6月7日至2025年6月5日，20年。

該企業下轄1個乳品加工企業，實際日加工鮮奶約10噸，產品規格全部為25千克每袋，系工業用乳粉。下轄4個奶牛養殖小區、7個機械化擠奶站，共存欄奶牛3139頭。據調查，金橋乳業奶源分為牛奶和羊奶。

經查，從去年9月19日至今年11月4日，金橋乳業共生產85個批次294.925噸。經委托有關檢驗機構做三聚氰胺項目出廠檢驗，85個批次產品全部合格。此外，對該公司現有庫存未銷的276袋乳粉進行逐袋檢驗，也未檢出三聚氰胺。而對2008年12月25日以來，該企業委托咸陽市質檢所三聚氰胺出廠檢驗現存的31個留樣進行復檢，也未檢出三聚氰胺。

■記者連線

沒質檢部門報告廣西公司才送檢

“這次事件對我們影響很大。”廣西南寧越前食品添加劑公司經理覃培明昨日告訴記者，廣西當地政府部門已通報此事，該公司目前已暫停生產，正在接受當地工商、質檢等部門的調查。

據覃培明介紹，之前該公司和陜西金橋乳業有業務合作。11月初，他們從陜西金橋乳業進了5噸全脂淡奶粉和5噸全脂奶粉。到貨后，只有廠方質檢數據，沒有當地質檢部門報告，按慣例，他們對到貨奶粉抽樣送檢疾控部門（質檢、疾控都可檢驗）。“經南寧當地疾控中心檢驗，發現全脂淡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覃培明說，他們隨即要求退貨，5噸問題奶粉全都退回，其他5噸奶粉沒有質量問題，沒有退貨。“目前我們還沒有考慮起訴。”他說。 本報記者 陳靜濤

■事件進展

生產許可證已吊銷

本報訊（記者 張莉） 昨日，記者從省質監局了解到，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已被吊銷生產許可證。

據了解，11月17日，省質監局接到國家質檢總局通知后，當即對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進行查封，暫扣了其庫房內的5噸奶粉并進行送檢。第一次對這5噸奶粉進行抽檢時，并未發現問題。次日，質檢部門又對這批奶粉進行每袋檢測，后來在200袋奶粉中查出有11袋奶粉三聚氫胺含量超出國家限定值。隨后，省質監局將質檢報告移交省公安廳，并吊銷了陜西金橋乳業有限公司的生產許可證。

■新聞延伸

問題食品召回后銷毀誰監督

“三鹿問題奶粉”事件后，國家工商總局等九部委聯合下達了《關于不合格奶制品退貨和召回、銷毀有關問題的緊急通知》，規定2008年9月14日之前生產的問題奶粉要悉數召回。

召回的“問題奶粉”有沒有真正的被銷毀或者說到底是如何銷毀的？“問題奶粉”有沒有改換包裝張冠李戴以次充好再次混入奶制品市場？至于召回后的銷毀工作誰來監督，國家沒有具體的規定，只是規定由各地自行組織。

按照今年6月1日開始實施的《食品安全法》規定：生產企業不得用非食品原料生產的食品或者添加食品添加劑以外的化學物質和其他可能危害人體健康物質的食品，或者用回收食品作為原料生產的食品；食品生產者發現其生產的食品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應當立即停止生產，召回已經上市銷售的食品，通知相關生產經營者和消費者，并記錄召回和通知情況。據新華社

本報記者連夜探訪金橋乳業，公司門衛感慨——

貪便宜害人又害己

昨日，記者連夜驅車趕赴涇陽縣橋底鎮，實地探訪出問題的陜西金橋乳業有限責任公司的現況。

現場

條幅顯示企業通過國家認證

昨晚7時20分，記者來到位于橋底鎮十字南側的陜西金橋乳業有限責任公司。

在廠區東門口，大門頭條幅寫著“本企業通過國家QS6100O5010098認證”。據門衛說，公司平時生意挺好，來洽談業務的人挺多，也不拖欠工資。周圍的奶農都被吸納了來，也解決了上百號人的就業。

“公司是鎮上的重頭企業，劉總（劉平）父子2005年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這么大。”談到出事原因，這位門衛說：“聽說是去年被封存的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老板舍不得扔，也沒有交到有關部門集中銷毀，而是賣出去了……貪了些小便宜，結果連人都被關了，光剩坐牢了……”

廠區西門寬約30米，廠區內有條寬闊的道路，兩邊亮著路燈。道路直對著廠房。

門口保安說：“知情的人都說廠子馬上就沒了，我也正在托人重新找活路呢。”

在公司的圍墻處寫著一行字：卓越品質富一方百姓。

前員工

公司平時要求非常嚴格

在涇陽縣城及橋底鎮的幾家超市均稱，未售賣金橋乳業的產品。在鎮上的一家餐館里，記者見到了曾在金橋公司上班的小劉，“去年為了進公司上班，按照公司要求，我還專門花了100元錢辦健康證，要不然當不了擠奶員……公司平時要求非常嚴格，要講衛生，要負責任。”她說。

附近一位商店老板告訴記者，原先這家公司正常生產時，附近的奶農根本不愁奶賣不出去，11月初被查后，公司就停止對外收奶，很多奶農只好將奶拿到縣城或其他地方去賣，“平時也沒聽說該公司與奶農之間發生什么矛盾。”

警方

問題奶粉未按規定上繳

據了解，劉平今年32歲，系該公司總經理。苗文軍33歲，該公司倉庫保管員，家住橋底鎮官苗村。呂小強36歲，系該公司噴粉車間負責人，旬邑縣人。

昨晚，據涇陽縣公安局經偵大隊大隊長鐘人望講，案發后，三名嫌疑人均未逃離，11月29日專案組成立當天，民警便在公司將3人抓獲。

去年三聚氰胺事件后，咸陽質檢部門責令轄區所有奶粉廠將問題奶粉統一上繳，由質檢部門集中銷毀，但不知為何，金橋乳業并未將5.25噸問題奶粉上繳，而是在弄到檢驗合格證后，私自出售。本報記者 楊小剛